第6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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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幾人表情古怪。
黎喃屁顛兒往廚房走：“需要幫什麽你說，我這人笨手笨腳的……”她說完，見何續楞在客廳，她問：“何先生，請問你需要我幫什麽呢？”
別以為她不知道何續打的是廚房獨處。
從他問出那句話開始，她就知道江畔暮是家主，她肯定會去幫何續。
哼哼，綠茶男，幸好她也是。
何續走向廚房：“……洗菜。”
黎喃將菜放在水龍頭下方，一邊洗一邊問：“何先生在哪兒高就啊？”
情敵閑聊，暗藏玄機。
她可太會了。
何續不輕不重地說：“我倒是沒什麽成就，家父早年摸爬打滾打下家業，我跟著沾光，不愁吃喝。”
哦，富二代啊！
“你呢？”何續問她。
黎喃：“我也沒什麽成就，長輩不靠譜，我只能小打小鬧開娛樂公司過日子，賺得不多罷了。”
父親再有本事，不如自己有本事。
何續深知其意，臉都綠了。
KO。
黎喃勝！
黎喃將洗完的菜放在盤子裏，何續已經做完了一道菜，她笑道：“何先生手藝不錯，今天有口福了。”
何續皮笑肉不笑：“都是畔暮喜歡吃的菜。”
意思是——你不要逼.臉跟著蹭飯。
黎喃：“也是我喜歡吃的。從小到大，我和小暮的口味很像。我們小時候還在飯桌子上搶食呢。”
“現在想想是我太不懂事，男生應該讓著女生，我應該對她好。”黎喃深情款款，“她值得。”
何續：“……”
氣死了！
何續又不經意地問：“我聽畔暮說你比他小，小時候她總讓你叫她姐姐，怎麽長大了……”
一口一個小暮。
黎喃：“叫姐姐都把她叫老了。”
何續：“姐姐是尊稱，無關年齡。”
黎喃聽得想鼓掌，可惜她是情敵。
“我喜歡叫她小暮。”黎喃低下頭，有些靦腆，“這是屬於我們倆的秘密。”
何續拳頭硬了。
“周先生，謝謝你的幫忙，現在已經忙完了，您可以……”
走了。
黎喃笑瞇瞇：“嗯，有需要找我。”
慢走不送！
何續氣得加大顛勺翻鍋的力道。
何續做了四菜一湯。
他手藝不錯，有葷有素，香味色澤誘人。
待四人坐下，何續拿起碗給江畔暮盛湯。
黎喃哪能坐以待斃，拿起勺子舀蔥花：“清湯配蔥花……”
何續臉色立刻就變了：“周先生，難道你不知道畔暮不吃蔥嗎！”
大意了，這麽重要的細節竟然沒有get。
黎喃硬生生調轉方向，放進周津渡碗裏：“我當然沒忘，這是給小喃的。”
“是嗎？”何續皮笑肉不笑。
見兩人又要鬧起來，江畔暮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：“還是你做的紅燒肉好吃。”
何續：“知道你愛吃，特意給你做的。”
江畔暮聽到這句話，笑容更濃了。
黎喃不甘示弱地給江畔暮夾青菜：“吃這個，補充維C。”
這一手借花獻佛，何續就差說個不要臉。
這頓飯除了何續，其他三人吃得很開心。
吃完飯，黎喃在自己的小本本又記下一筆：江畔暮不喜歡蔥和姜。
江畔暮晚上要陪閨密過生日，黎喃只好待在酒店。
周津渡的大姨媽到訪，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。
黎喃給他煮了一杯紅糖水放在桌上：“你記得喝完，我有事要出去。”
“誒？”周津渡眼睜睜看著她離開，手中的紅糖水也不香了。
“你又去找江畔暮？”
人已經走遠，回答他的是關門聲。
黎喃到樓下叫了車去江家，正巧趕上江畔暮和何續回來。
兩人從車上下來，並肩行走。
暖黃色的路燈映著彼此的眉眼，拉長了地面交纏的影子，衣角沾染了細微奶油，也有微醺的酒味。
這一幕和諧，又暧昧。
黎喃嘆道，還好周津渡不在，不知得有多傷心。
黎喃走出來：“小暮，你回來了？”
兩人看到她，換了一副臉色。
江畔暮道：“你在這兒幹什麽？”
黎喃：“我在等你。”
她這幾天被“周津渡”一副要追求他的樣子，給搞怕了。
可往裏一想，以前天天待一塊兒也沒有產生一丁點兒男女之情，怎麽分別幾年，倒是變得微妙了。
不過江畔暮腦子也不笨，越發覺得城府深沈的“周津渡”心裏不是有鬼，就是在算計。
就是連她也在算計之內。
想到這，江畔暮眉眼間也有了些微冷意：“等我幹什麽？我說了會去一定會去的。”
黎喃搖頭：“我不是指這件事。”
“那是什麽？”
到底是勝似親人的弟弟，江畔暮嘆了一口氣：“進去說吧。”
她又回頭看何續：“就送到這兒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何續也沒有拒絕，道：“那明天早上見。”
黎喃瞧這氣氛和話都不太對勁兒，應該是晚上發生了什麽大事。
不管什麽大事，都不能是何續跟江畔暮表白，他們倆在一起了！
等何續走了，黎喃跟著江畔暮進門。
江畔暮喝了點兒酒，有些累。
她懶懶地倒在沙發上，聲音嘶啞：“什麽事，你說吧？”
等了很久也不見有回應，她睜開眼，黎喃端著一杯蜂蜜水出來：“蜂蜜水，醒酒的。”
江畔暮有些覆雜地接過杯子。
周津渡的心機在他十五歲就已然顯現出來，什麽陽光大男孩，青蔥少年，在她面前，統統不存在。
有的只是——偽裝，演戲，面具，偽善，以及防備。
他最擅長的是利益交換。
在他眼裏，想要得到什麽，必須要用東西來交換。
所以她和周爺爺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告訴他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用交換來解決。
比如愛，感情。
周爺爺曾經說過一句話：“孩子，爺爺永遠可以不對等的覆出，只盼你開心。”
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，他早已赤誠。
沒想到在周家待了短短這些年，他又回到了最初。
那吃人豺狼虎豹的周家，或者一開始她不應該勸他回去。
江畔暮心思覆雜，手指無意識地收攏杯身，語氣低憐：“阿欖，你……過得還好嗎？”
來了，終於來了！
喝醉酒的女主角，終於要和男主吐露真心話，坦誠相見。
黎喃興奮地搓了搓手，面露紅光地回答：“不好，我過得一點兒都不好。”
江畔暮心裏是真的疼了：“我就知道。”她意識有些模糊，但還能回憶往昔，“要是爺爺還在，看到你這樣，不知有多心疼。”
“那你心疼嗎？”
江畔暮點點頭，她當然會心疼這個弟弟。
就算黎喃是女生，眼下也快要把持不住將人摟在懷裏。
夜晚，昏黃燈光，醉酒的女主，怎麽看都像是成大事的夜晚。
要不……
黎喃鼓起勇氣：“畔暮，我，我……”
話到嘴邊又反反覆覆，因為黎喃心裏也很猶豫，要不要趁這大好時光向江畔暮表白。
可真表白了，真在一起了，難道她還要偽裝周津渡和江畔暮談戀愛？
可要是不表白，平白無故浪費了這晚的美好時光。
多可惜。
氣氛變得姬裏姬氣起來。
突然，江畔暮從沙發上站起來。
她走到酒櫃前，拿了一杯酒和兩個玻璃杯，回頭問黎喃：“喝酒嗎？”
黎喃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，豁出去了：“喝！”
她此刻的猶豫乃人之常情，畢竟她是個女人；女人和女人表白，怎麽看都有毛病。
但她喝多了，應該就有勇氣表白了。
於是，兩人盤腿坐在地墊上，在深夜裏喝酒。
“阿欖，我今天見了幾個老朋友，知道了一些事。”
喝到一半，江畔暮趴在茶幾上，忽而開了口，聲音惆悵。
黎喃酒量太好了，喝了這麽多腦子還十分清醒。
她正苦惱地組織表白語言，反應慢半拍擡起頭：“……然後呢？”
有人回應，江畔暮揪起頭，笑瞇瞇地說：“一件令人開心的事。”
她說著給黎喃和自己倒酒。
黎喃跟著問：“說說看什麽開心的事？我聽著。”
如果忽略黎喃的外殼，這一幕如同姐妹談心。
江畔暮孩子氣地嘟了嘴巴，歪頭看她，卻不說話。
氣氛靜了下來，黎喃耐心等著。
江畔暮突然伸手，捏了捏她的臉，迷離卻又清醒：“我感覺你不是周欖。”
黎喃驚得從地上跳了起來，心虛得大喊：“我是周津渡！我怎麽可能不是！”
“你不是。”江畔暮固執地搖頭。
“以前的你才不是這樣，跟變了一個人似的。”江畔暮低語，半醉半醒，“我要是跟你說這些，你只會哈哈大笑……”
啊，周津渡以前是直男啊。
黎喃虛驚一場地坐下來，十分冷靜地說：“我現在是暖男。”
也不知道哪個詞觸動了江畔暮，她咯咯笑起來：“我喜歡暖男！”
“可不就是我嘛？”
黎喃暗喜，這兩人都不用自己撮合。
她望向江畔暮，她還在笑，眼裏倒映著明亮的燈光，眉眼間染了淡淡醉意，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放松舒適的模樣和狀態。
黎喃催促自己，上啊，表白啊！
再不表白，那就真錯失良機了！
“江……”
江畔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，她擦了擦，跟她說：“阿欖，我找到他了，那你呢？你找到她了嗎？”
黎喃懵了。
“誰？”
江畔暮喝得多，腦子斷了一根弦，講得牛頭不對馬嘴：“我今天就是很開心！來喝酒！”
黎喃抓著她不放：“她是誰？”
“她就是她啊！”
江畔暮往她杯裏倒酒：“你今天話怎麽那麽多？喝不喝就一句話！”
黎喃被她吊起胃口，心癢難耐地想知道江畔暮嘴裏的她是誰，連表白的話都忘得一幹二凈。
江畔暮是個神志不清的醉鬼，加上還有開心的事，楞是一邊喝，一邊雞同鴨講了半天。
黎喃聽得捉急，問她只會答非所問。
她只好陪江畔暮喝酒，套話。
哪只半瓶酒下肚，“不喝了，不喝了……”江畔暮毫無戰鬥力倒在地上，合上了醉意通紅的雙眸。
黎喃留著半分清明，爬起來拍了拍江畔暮的臉：“餵？江畔暮？你醒醒！”
“別鬧，好困。”江畔暮夢囈，打開她的手，翻了個身繼續睡。
黎喃太想知道她是誰了。
她吃力地扳正江畔暮的身體，搓了搓拳頭，準備把她弄醒：“對不住了姐妹……”
“餵！你在幹什麽！”
門“砰”的一聲被大力推開，年久未修，骨架搖搖欲墜都快散架了。
是誰這麽粗魯？
黎喃還沒來得及回頭，一道來勢洶洶的拳頭砸在了她的臉上，緊接著，衣領被死死拽住，勒得她呼吸都喘不過來。
黎喃：“唔唔唔放……”
“你這個禽獸！竟然敢趁她喝醉了做這種事！畔暮真是看錯你了，虧她把你當親弟弟！”
何續又是一拳，打得她眼冒金星。
黎喃：“……嗚嗚嗚嗚！”
這下她是真哭了，疼哭的。
何續帶著憤怒，每一拳都是下了死手。
打著打著，何續感覺手背冰涼，定眼一看。
這小子哪裏還有平時拽得二五八萬的模樣，此刻眼鼻青腫，眼淚鮮血鼻涕直流。
何續也懵了。
縱觀青春年代的風雲和張揚，也沒見男生打架會哭鼻子，更何況還是成年人。
他嗖的一下放開了手，冷著臉：“你哭什麽？”
黎喃被打懵了，再加上喝了酒，身體搖搖晃晃的。對方松手，她癱倒在了地上，直楞楞地躺直，閉眼。
何續更震驚了，以為自己將人打成了半死不活。
他顫顫巍巍蹲在地上，伸出手湊近她的鼻子。
還有呼吸。
黎喃冷不防睜開眼，沈靜的眸子盯著他。
何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，松了一口氣，道：“別以為裝死就可以推卸責任，我看你人模狗樣還挺老實的，沒想到背地裏幹出這種事！”
“我知道你喜歡江畔暮，但愛情要公平競爭，不過現在你輸了，我們倆已經在一起了。”
“再說，你一個大男人，背地裏搞這種齷齪事兒，真不是個東西，虧她那麽信任你……”
黎喃根本就沒聽到他在說什麽，她擡起手，聲音虛弱：“快，扶我，去醫院……”
再不扶她去醫院，她真的要死了。
何續：“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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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喃屁顛兒往廚房走：“需要幫什麽你說，我這人笨手笨腳的……”她說完，見何續楞在客廳，她問：“何先生，請問你需要我幫什麽呢？”
別以為她不知道何續打的是廚房獨處。
從他問出那句話開始，她就知道江畔暮是家主，她肯定會去幫何續。
哼哼，綠茶男，幸好她也是。
何續走向廚房：“……洗菜。”
黎喃將菜放在水龍頭下方，一邊洗一邊問：“何先生在哪兒高就啊？”
情敵閑聊，暗藏玄機。
她可太會了。
何續不輕不重地說：“我倒是沒什麽成就，家父早年摸爬打滾打下家業，我跟著沾光，不愁吃喝。”
哦，富二代啊！
“你呢？”何續問她。
黎喃：“我也沒什麽成就，長輩不靠譜，我只能小打小鬧開娛樂公司過日子，賺得不多罷了。”
父親再有本事，不如自己有本事。
何續深知其意，臉都綠了。
KO。
黎喃勝！
黎喃將洗完的菜放在盤子裏，何續已經做完了一道菜，她笑道：“何先生手藝不錯，今天有口福了。”
何續皮笑肉不笑：“都是畔暮喜歡吃的菜。”
意思是——你不要逼.臉跟著蹭飯。
黎喃：“也是我喜歡吃的。從小到大，我和小暮的口味很像。我們小時候還在飯桌子上搶食呢。”
“現在想想是我太不懂事，男生應該讓著女生，我應該對她好。”黎喃深情款款，“她值得。”
何續：“……”
氣死了！
何續又不經意地問：“我聽畔暮說你比他小，小時候她總讓你叫她姐姐，怎麽長大了……”
一口一個小暮。
黎喃：“叫姐姐都把她叫老了。”
何續：“姐姐是尊稱，無關年齡。”
黎喃聽得想鼓掌，可惜她是情敵。
“我喜歡叫她小暮。”黎喃低下頭，有些靦腆，“這是屬於我們倆的秘密。”
何續拳頭硬了。
“周先生，謝謝你的幫忙，現在已經忙完了，您可以……”
走了。
黎喃笑瞇瞇：“嗯，有需要找我。”
慢走不送！
何續氣得加大顛勺翻鍋的力道。
何續做了四菜一湯。
他手藝不錯，有葷有素，香味色澤誘人。
待四人坐下，何續拿起碗給江畔暮盛湯。
黎喃哪能坐以待斃，拿起勺子舀蔥花：“清湯配蔥花……”
何續臉色立刻就變了：“周先生，難道你不知道畔暮不吃蔥嗎！”
大意了，這麽重要的細節竟然沒有get。
黎喃硬生生調轉方向，放進周津渡碗裏：“我當然沒忘，這是給小喃的。”
“是嗎？”何續皮笑肉不笑。
見兩人又要鬧起來，江畔暮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裏：“還是你做的紅燒肉好吃。”
何續：“知道你愛吃，特意給你做的。”
江畔暮聽到這句話，笑容更濃了。
黎喃不甘示弱地給江畔暮夾青菜：“吃這個，補充維C。”
這一手借花獻佛，何續就差說個不要臉。
這頓飯除了何續，其他三人吃得很開心。
吃完飯，黎喃在自己的小本本又記下一筆：江畔暮不喜歡蔥和姜。
江畔暮晚上要陪閨密過生日，黎喃只好待在酒店。
周津渡的大姨媽到訪，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。
黎喃給他煮了一杯紅糖水放在桌上：“你記得喝完，我有事要出去。”
“誒？”周津渡眼睜睜看著她離開，手中的紅糖水也不香了。
“你又去找江畔暮？”
人已經走遠，回答他的是關門聲。
黎喃到樓下叫了車去江家，正巧趕上江畔暮和何續回來。
兩人從車上下來，並肩行走。
暖黃色的路燈映著彼此的眉眼，拉長了地面交纏的影子，衣角沾染了細微奶油，也有微醺的酒味。
這一幕和諧，又暧昧。
黎喃嘆道，還好周津渡不在，不知得有多傷心。
黎喃走出來：“小暮，你回來了？”
兩人看到她，換了一副臉色。
江畔暮道：“你在這兒幹什麽？”
黎喃：“我在等你。”
她這幾天被“周津渡”一副要追求他的樣子，給搞怕了。
可往裏一想，以前天天待一塊兒也沒有產生一丁點兒男女之情，怎麽分別幾年，倒是變得微妙了。
不過江畔暮腦子也不笨，越發覺得城府深沈的“周津渡”心裏不是有鬼，就是在算計。
就是連她也在算計之內。
想到這，江畔暮眉眼間也有了些微冷意：“等我幹什麽？我說了會去一定會去的。”
黎喃搖頭：“我不是指這件事。”
“那是什麽？”
到底是勝似親人的弟弟，江畔暮嘆了一口氣：“進去說吧。”
她又回頭看何續：“就送到這兒了，你先回去吧。”
何續也沒有拒絕，道：“那明天早上見。”
黎喃瞧這氣氛和話都不太對勁兒，應該是晚上發生了什麽大事。
不管什麽大事，都不能是何續跟江畔暮表白，他們倆在一起了！
等何續走了，黎喃跟著江畔暮進門。
江畔暮喝了點兒酒，有些累。
她懶懶地倒在沙發上，聲音嘶啞：“什麽事，你說吧？”
等了很久也不見有回應，她睜開眼，黎喃端著一杯蜂蜜水出來：“蜂蜜水，醒酒的。”
江畔暮有些覆雜地接過杯子。
周津渡的心機在他十五歲就已然顯現出來，什麽陽光大男孩，青蔥少年，在她面前，統統不存在。
有的只是——偽裝，演戲，面具，偽善，以及防備。
他最擅長的是利益交換。
在他眼裏，想要得到什麽，必須要用東西來交換。
所以她和周爺爺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告訴他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用交換來解決。
比如愛，感情。
周爺爺曾經說過一句話：“孩子，爺爺永遠可以不對等的覆出，只盼你開心。”
原以為這麽多年過去，他早已赤誠。
沒想到在周家待了短短這些年，他又回到了最初。
那吃人豺狼虎豹的周家，或者一開始她不應該勸他回去。
江畔暮心思覆雜，手指無意識地收攏杯身，語氣低憐：“阿欖，你……過得還好嗎？”
來了，終於來了！
喝醉酒的女主角，終於要和男主吐露真心話，坦誠相見。
黎喃興奮地搓了搓手，面露紅光地回答：“不好，我過得一點兒都不好。”
江畔暮心裏是真的疼了：“我就知道。”她意識有些模糊，但還能回憶往昔，“要是爺爺還在，看到你這樣，不知有多心疼。”
“那你心疼嗎？”
江畔暮點點頭，她當然會心疼這個弟弟。
就算黎喃是女生，眼下也快要把持不住將人摟在懷裏。
夜晚，昏黃燈光，醉酒的女主，怎麽看都像是成大事的夜晚。
要不……
黎喃鼓起勇氣：“畔暮，我，我……”
話到嘴邊又反反覆覆，因為黎喃心裏也很猶豫，要不要趁這大好時光向江畔暮表白。
可真表白了，真在一起了，難道她還要偽裝周津渡和江畔暮談戀愛？
可要是不表白，平白無故浪費了這晚的美好時光。
多可惜。
氣氛變得姬裏姬氣起來。
突然，江畔暮從沙發上站起來。
她走到酒櫃前，拿了一杯酒和兩個玻璃杯，回頭問黎喃：“喝酒嗎？”
黎喃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，豁出去了：“喝！”
她此刻的猶豫乃人之常情，畢竟她是個女人；女人和女人表白，怎麽看都有毛病。
但她喝多了，應該就有勇氣表白了。
於是，兩人盤腿坐在地墊上，在深夜裏喝酒。
“阿欖，我今天見了幾個老朋友，知道了一些事。”
喝到一半，江畔暮趴在茶幾上，忽而開了口，聲音惆悵。
黎喃酒量太好了，喝了這麽多腦子還十分清醒。
她正苦惱地組織表白語言，反應慢半拍擡起頭：“……然後呢？”
有人回應，江畔暮揪起頭，笑瞇瞇地說：“一件令人開心的事。”
她說著給黎喃和自己倒酒。
黎喃跟著問：“說說看什麽開心的事？我聽著。”
如果忽略黎喃的外殼，這一幕如同姐妹談心。
江畔暮孩子氣地嘟了嘴巴，歪頭看她，卻不說話。
氣氛靜了下來，黎喃耐心等著。
江畔暮突然伸手，捏了捏她的臉，迷離卻又清醒：“我感覺你不是周欖。”
黎喃驚得從地上跳了起來，心虛得大喊：“我是周津渡！我怎麽可能不是！”
“你不是。”江畔暮固執地搖頭。
“以前的你才不是這樣，跟變了一個人似的。”江畔暮低語，半醉半醒，“我要是跟你說這些，你只會哈哈大笑……”
啊，周津渡以前是直男啊。
黎喃虛驚一場地坐下來，十分冷靜地說：“我現在是暖男。”
也不知道哪個詞觸動了江畔暮，她咯咯笑起來：“我喜歡暖男！”
“可不就是我嘛？”
黎喃暗喜，這兩人都不用自己撮合。
她望向江畔暮，她還在笑，眼裏倒映著明亮的燈光，眉眼間染了淡淡醉意，是男人最喜歡的那種放松舒適的模樣和狀態。
黎喃催促自己，上啊，表白啊！
再不表白，那就真錯失良機了！
“江……”
江畔暮笑得眼淚都出來了，她擦了擦，跟她說：“阿欖，我找到他了，那你呢？你找到她了嗎？”
黎喃懵了。
“誰？”
江畔暮喝得多，腦子斷了一根弦，講得牛頭不對馬嘴：“我今天就是很開心！來喝酒！”
黎喃抓著她不放：“她是誰？”
“她就是她啊！”
江畔暮往她杯裏倒酒：“你今天話怎麽那麽多？喝不喝就一句話！”
黎喃被她吊起胃口，心癢難耐地想知道江畔暮嘴裏的她是誰，連表白的話都忘得一幹二凈。
江畔暮是個神志不清的醉鬼，加上還有開心的事，楞是一邊喝，一邊雞同鴨講了半天。
黎喃聽得捉急，問她只會答非所問。
她只好陪江畔暮喝酒，套話。
哪只半瓶酒下肚，“不喝了，不喝了……”江畔暮毫無戰鬥力倒在地上，合上了醉意通紅的雙眸。
黎喃留著半分清明，爬起來拍了拍江畔暮的臉：“餵？江畔暮？你醒醒！”
“別鬧，好困。”江畔暮夢囈，打開她的手，翻了個身繼續睡。
黎喃太想知道她是誰了。
她吃力地扳正江畔暮的身體，搓了搓拳頭，準備把她弄醒：“對不住了姐妹……”
“餵！你在幹什麽！”
門“砰”的一聲被大力推開，年久未修，骨架搖搖欲墜都快散架了。
是誰這麽粗魯？
黎喃還沒來得及回頭，一道來勢洶洶的拳頭砸在了她的臉上，緊接著，衣領被死死拽住，勒得她呼吸都喘不過來。
黎喃：“唔唔唔放……”
“你這個禽獸！竟然敢趁她喝醉了做這種事！畔暮真是看錯你了，虧她把你當親弟弟！”
何續又是一拳，打得她眼冒金星。
黎喃：“……嗚嗚嗚嗚！”
這下她是真哭了，疼哭的。
何續帶著憤怒，每一拳都是下了死手。
打著打著，何續感覺手背冰涼，定眼一看。
這小子哪裏還有平時拽得二五八萬的模樣，此刻眼鼻青腫，眼淚鮮血鼻涕直流。
何續也懵了。
縱觀青春年代的風雲和張揚，也沒見男生打架會哭鼻子，更何況還是成年人。
他嗖的一下放開了手，冷著臉：“你哭什麽？”
黎喃被打懵了，再加上喝了酒，身體搖搖晃晃的。對方松手，她癱倒在了地上，直楞楞地躺直，閉眼。
何續更震驚了，以為自己將人打成了半死不活。
他顫顫巍巍蹲在地上，伸出手湊近她的鼻子。
還有呼吸。
黎喃冷不防睜開眼，沈靜的眸子盯著他。
何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，松了一口氣，道：“別以為裝死就可以推卸責任，我看你人模狗樣還挺老實的，沒想到背地裏幹出這種事！”
“我知道你喜歡江畔暮，但愛情要公平競爭，不過現在你輸了，我們倆已經在一起了。”
“再說，你一個大男人，背地裏搞這種齷齪事兒，真不是個東西，虧她那麽信任你……”
黎喃根本就沒聽到他在說什麽，她擡起手，聲音虛弱：“快，扶我，去醫院……”
再不扶她去醫院，她真的要死了。
何續：“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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